“政府难征富人税”和“富人多年不缴税”在美国是如何发生的？

据美国媒体当地时间8日报道，美总统拜登与国会共和党参议员小组之间关于基础设施建设法案的谈判已经破裂，原因是双方在基建投资来源等问题上难以弥合分歧，而其中一个主要症结就是共和党人坚决反对针对富人的增税措施。

△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NPR)报道截图

讽刺的是，同一天发布的最新报告显示，美国某些亿万富豪多年来一直漏缴联邦所得税，其中包括亚马逊创始人贝索斯、特斯拉创始人马斯克、前纽约市市长布隆伯格等“最有钱的人”。

△“专业公众”(ProPublica)网站截图

一边是政府想让富人多缴税难上加难，一边却是越富的人越不缴税……富甲天下的美国何以出现这种咄咄怪事？

难以实现的“拜登雄心”

为了应对疫情和刺激经济，拜登政府上台后不惜代价地列出一张又一张“烧钱”的财政支出账单。但随着美国债台越筑越高，赤字政策显然已难以为继，拜登不得不打起了富人的主意。

其中，耗资2.3万亿美元的美国就业和基础设施计划的资金拟通过提高公司税来获得；而耗资1.8万亿美元的美国家庭计划则计划通过对美国高收入者和投资者增加利得税的方式来融资。

△《华盛顿邮报》报道截图

但这些计划从一开始就遭到国会共和党人的全员反对。素来力主减税的共和党人坚持认为，基建项目所需的一揽子费用应由日后的广大消费用户来买单。

在前总统特朗普执政时期的2017年，共和党占优势的美国国会通过了美国史上最大规模的减税法案，将公司税税率从35%大幅降至21%。各个政治派别的经济学家都认为，这一减税措施使美国债务增加了1万亿至2万亿美元。

△《华盛顿邮报》报道截图

虽然“不加税就筹不到钱”是个显而易见的道理，但要让大规模支出计划在国会过关，拜登政府不得不向共和党人做出妥协。

为了“促进两党团结”，拜登将基建计划的成本从最初的2.3万亿美元降至1.7万亿美元，共和党人也将他们的出价从5680亿美元提高到9280亿美元。同时，为了不触碰共和党人与白宫谈判的“红线”，拜登还同意保持2017年减税措施不变，考虑将重点转移到加强对企业和富人的纳税监督上。

△《今日美国报》报道截图

尽管如此，双方的出价规模仍然差距悬殊，导致数周谈判收效甚微。

37%变成了3.4%

要知道，即便根据特朗普政府2017年的减税法案，美国最富有的人也需缴纳37%的联邦所得税。但真实的情况却是，这些税根本收不上来。

美国关注个人权益保障问题的非营利组织“专业公众”(ProPublica)当地时间8日发布的报告显示，一些美国最知名的亿万富豪在过去几年缴税额度严重不足。

报告发现，美国最富有的25位富豪的财富在2014-2018年间总计增加了4010亿美元，但他们只缴纳了136亿美元的联邦所得税，“真实税率”相当于3.4%，比美国联邦所得税的最低税率10%还要低出很多。

△“专业公众”(ProPublica)网站截图

而其中的“富中之富”表现得更离谱。以亚马逊创始人贝索斯为例，他在2014-2018年间报告收入为42.2亿美元，缴税额仅为9.73亿美元，在2007年和2011年甚至没有缴税过一分钱。最后算下来，贝索斯的“真实税率”仅为0.98%。

与这些富豪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典型美国工薪家庭的财富在2014-2018年间仅平均增长了6.5万美元，但其缴税额却达到大约6.2万美元。

△“专业公众”(ProPublica)网站截图

《华尔街日报》援引美国前国税局官员哈克尼的话指出，这份报告“为美国税收系统存在的一个颇受争议但广为人知的问题附加了具体数字”，那就是美国的富人可以通过持有股权等形式积累大量财富，从而做到“报告的收入相对较少”。

△《华尔街日报》报道截图

美国国会参议院财政委员会主席罗恩·怀登援引被曝光的数据称，美国最富有的人在疫情期间收入丰厚，却没有缴纳应负担的税款。他表示将提交一项议案，要求每年对美国富人的所有投资收益征税。

也许改革税制真的有助于公平税收的实现，但这在美国能办到吗？

在美国，这事儿真的很难

税收不公平是财富不公平的一个反映。在当今美国，穷人越穷、富人越富已成为一个难解的怪圈。彭博社早前报道称，在拜登执政的头100天里，美国最富有人群的财富增加了1950亿美元。

△彭博社报道截图

对于超级富豪逃税问题，拜登其实早就心知肚明。他曾特别点名贝索斯，指其在某些年份没有缴纳过任何联邦所得税。

然而，在“专业公众”此次发布的报告震动各界之际，白宫的第一反应却是“哪来的消息”。白宫新闻秘书普萨基在被记者问及此事时称，未经授权披露机密政府信息的行为是非法的，白宫虽然重视此事，但不会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发表评论。

美国国税局局长查尔斯·雷蒂格在参议院财政委员会的听证会上也避免提及报告反映的事实本身，只是表示他的机构正在对信息来源展开调查。

政府官员如此避重就轻，当然有其现实考虑。

据美媒报道，如果国会两党的基础设施法案谈判持续没有结果，拜登政府将不得不考虑只依靠民主党人的投票来推进其计划。参议院多数党领袖舒默正计划让民主党人在没有共和党人支持的情况下以简单多数通过法案。这将需要参议院所有民主党人都投支持票。

△《今日美国报》报道截图

然而，这恐怕很难实现，因为明年将迎来美国的中期选举。

事实上，拜登所在的民主党内部已经有不少人表示，一些政治捐款人对中期选举前增税的政治后果感到担忧，尤其是考虑到民主党很难保住众议院。

据美媒报道，负责政治筹款的民主党国会竞选委员会主席、纽约州民主党国会众议员肖恩·马洛尼曾私下警告，拜登政府的税收计划可能会影响众议院民主党议员在2022年中期选举中谋求连任。

△《华盛顿邮报》报道截图

一边是“政府难征富人税”，另一边是“富人多年不纳税”。在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郭宪纲看来，这种怪现状正是美国党派极化现实的集中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