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全球经济正在进入恢复期,但总需要远未达到疫情暴发前水平。那为什么全球大宗商品价格、工业原材料价格会超过疫情暴发前水平?基本有两大诱因:供给因素+货币因素。但要意识到:不管是供给还是货币因素,在没有真实需求、没有经济热度的前提下,制造业上游原材料价格上涨,只会进一步压制需求,其结果绝非简单地引发“通胀”,还有可能将经济拖入“滞胀”泥沼——物价飞涨+经济衰退。
如果华尔街利用美元霸权(国际资源品交易计价结算权、国际贸易主要结算货币的地位)恶炒大宗商品价格,可能会压缩中国制造业生存空间。
如果此时无奈接受美元霸权实际存在的现实,而货币政策又拒绝“物价—工资的循环上涨”,抑制制造业前端成本向后端商品价格的传导,那可能不只会发生“滞胀”,甚至可能掉入经济学家费雪针对1929年经济大萧条所描述的“债务通缩”陷阱。
在当前的中美经贸关系背景下,再考虑到目前国内的债务风险情况,中国必须十分警觉,看清其背后是否隐藏着一场没有硝烟的博弈。如果货币政策被华尔街恶炒大宗商品价格带上紧缩节奏,导致“债务暴雷+通货紧缩”的恶性循环,那将是严重的危机。
所以,必须大声疾呼:要充分意识到“乌云正在压顶”,必须全力避免中国经济落入“债务通缩”式恶性循环的陷阱。
从《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在珠三角实地了解的情况看,在上游原材料价格上涨的背景下,中国制造业企业正在面对“双通缩”折磨。一方面,货币政策回归正常,导致银行贷款额度远不及去年宽松;另一方面,企业购买原材料所需贷款,必然因价格上升而增加。实际上,原材料价格上升导致企业购买原材料所需贷款上升,但银行今年信贷计划并未考虑这个贷款增量,这对企业而言,实际就是第一重货币紧缩,是因原材料涨价自然构成的相对货币紧缩效应;如果此时为控制通胀预期,进一步收紧货币,那对制造业而言,则是第二重紧缩效应。
在美元霸权短期内无法破除的国际货币体系中,国内原材料价格可能无法摆脱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影响,这也使得中国经济发展处于“相对被动”的地位。鉴于华尔街不可能因为中国紧缩货币而停止恶炒,中国采用紧缩货币政策去“对抗”国际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可能意义不大。既然如此,中国经济政策可能更适合采用“扛”的方法加以应对。
什么是“杠”的方法?单就货币政策而言,以5到10年期的、跨周期的长期基础货币1比1置换一年期以下的短期基础货币,从而在“不搞大水漫灌”的前提下实现货币宽松。第一,以降低银行存贷款期限错配风险的方式,加大银行信贷投放能力,满足绝大多数制造业企业因原材料价格上涨而增加的贷款需求,以此保住中国微观经济主体的活力。第二,财政适度提高低收入人群保障标准,以此引导企业提高员工工资,在减低物价上涨对人民生活构成影响的前提下,确保消费市场具有足够的购买力,从而允许制造业企业将前端成本向后端商品传导,这同样是保住企业活力的必要手段。第三,国内消费品价格上涨,势必通过出口渠道向进口国传导,并转而影响美国等进口国的货币政策,迫使其货币当局成为抑制华尔街恶炒的力量;第四,国内货币宽松势必压低人民币汇率,以此在一定程度上平衡中国商品上涨所带来的国际竞争力减弱;第五,如果未来国际大宗商品下降,中国制造业企业利润也会相应增加,已经上升的工资成本将不再是问题,而人民生活水平也会因为物价下降而提高;第六,把上述动作通过权威舆论,大篇幅不断地向社会公众解释,控制公众对涨价的预期。
总之,备好武器,顺势而为。对中国而言,不能简单依据所谓“三元悖论”,只考虑资本项目开放条件下,资本跨境流动会给货币政策造成影响,而更应当看到,经常项目开放的条件下,国际大宗商品价格的变化对货币政策所产生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