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出台数字监管新草案 美科技巨头被套上紧箍

欧盟两项重磅科技巨头监管草案终于揭开面纱。

当地时间15日，欧盟委员会(下称“欧委会”)颁布《数字服务法》(DSA)和《数字市场法》(DMA)这两项反垄断监管草案，被视为欧盟20年来首次对互联网规则的全面改革。

欧委会称目的有二：一是保障用户在获得数字服务时的基本权利；二是建立公平的竞争环境，以促进欧洲数字经济单一市场的创新、增长和竞争力。

过去几年间，欧盟屡次对以GAFA(谷歌、苹果、脸谱网和亚马逊)为代表的大型科技企业加以反垄断调查，但收效甚微。欧委会副主席、竞争委员韦斯塔格(Margrethe Vestager)表示，调查耗时太长是主要原因，“草案可以补充原有反垄断法，并赋予监管者调查科技企业过去行为的权力”。

高伟绅律师事务所全球反垄断业务组联席管理合伙人文耶(Thomas Vinje)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如今的世界较20年前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更新电子商务规定是明智之举。“全球许多司法管辖区都在努力应对新技术环境，并考虑是否要监管科技巨头以及如何监管。欧洲已决定先行一步，成为数字平台监管的先行者。欧洲的做法将为全球其他司法管辖区提供参考和借鉴。”他说。

上海外国语大学欧盟研究中心执行主任、研究员忻华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可以预见，美国和欧洲相关业界的利益集团会密集地展开游说，讨论时长将不会太短，预计仍需半年到一年才能最终形成正式法规。

“看门人”都有谁？

上述草案首先定义了主要监管对象，这些监管对象被称为“看门人”。欧委会称，在过去3年间，如果一家企业在欧洲的年收入不低于65亿欧元，或者上一财年的平均市值不低于650亿欧元，且核心服务遍布至少三个欧洲国家，将被列入“看门人”之列。

欧盟还将根据企业平台在欧洲是否有超过4500万/月的终端活跃用户及超过每年1万的活跃商业用户，来判断企业是否控制商务用户的分配。欧委会将每两年更新一次“看门人”企业名单。

目前，草案尚未披露具体哪些企业将成为“看门人”。第一财经记者就市场研究机构Factset提供的数据梳理发现，有至少10家企业满足上述标准。除谷歌、苹果、亚马逊、脸谱网、微软五家公司外，Netflix、Snap、Instagram、Twitter、YouTube、Reddit等公司也符合上述要求。

“不对称监管”是上述两个草案共同的监管思路。欧盟监管机构认为，相较于中小型企业，大型平台需要承担与其平台规模相符的义务。

根据《数字服务法》，“看门人”企业需要提高网络广告的透明度，并加强对极端言论的监管；“看门人”企业不得使自营产品在自有平台上的排名凌驾于竞争对手，不能使用竞争对手的数据与他们竞争；“看门人”企业需要向监管机构告知较小规模的收购交易。

文耶认为，尽管《数字市场法》尚未对欧盟合并控制制度产生任何影响，但“数据责任人”须向欧盟委员会通报计划进行的收购义务，加之成员国移交给欧盟委员会对小规模合并案件的管辖权(基于《合并条例》第22条，即使其本身并不具备管辖权)，将有助于竞争部门有效地控制那些“猎杀式并购”。

文耶还表示，欧盟拟出台的《数字市场法》将对所谓的“数据责任人”施加更为严格的新规，并极大可能要求大型科技公司在业务模式上作出重大转变。该法案将对科技巨头公司施加深远的义务，以使其产品具有互用性，从而促使小企业参与到市场竞争中。

“一列沿着轨道疾驰而来的火车”

欧委会表示，如果企业触及相关条例，将面临相当于欧洲地区年收入10%的罚款，甚至需要剥离业务。如果一家企业在五年内被监管机构开出三张及以上罚单，将被视为系统性违规。

如前所述，GAFA等美国科技公司被视作受此新规影响最大的企业。谷歌负责政府事务和公共政策的副总裁巴蒂亚(Karan Bhatia)表示：“我们会在未来几天评估欧委会的草案，我们担心它们似乎专门针对少数几家企业，给这些公司开发新产品增加难度以支持欧洲的小公司。”亚马逊表示，草案应当一视同仁。苹果公司对此未予置评。

诸多中小商家选择在GAFA等平台上售卖商品、投放广告。一位从事跨境广告投放的业内人士告诉第一财经记者，中小商家也将受新规影响，新规将影响平台制定的相关规则。

她称，近期一些广告主的页面在脸谱网上被列为高危页面，其原因在于不满足平台所提出的广告投放、数据隐私的合规标准。脸谱网将于本月底对页面开展更严格的审核，届时会有大量的拒登。

目前，中资科技企业在欧洲的业务日益增多。忻华对此提醒，上述两项草案既是对美国数字平台巨头公司的限制与管制，也意味着其他国家企业进入欧盟相关产业和市场，将面临更严格繁琐的法律环境，可能受到更多的监管与制约。

欧洲技术联盟(EUTA)则认为，欧洲中小型科技企业或将因草案获益，获益公司有可能包括Allegro、Criteo、FacilityLive、King、Meetic、Spotify和Zalando等。其中，Spotify现为欧洲市值最高的科技企业，目前总市值超600亿美元。

在最终成为法案前，上述草案将交由欧洲理事会和欧洲议会讨论。忻华称，草案提出后，美国和欧洲相关业界的利益集团肯定会密集地展开游说，特别是针对欧洲议会和欧盟委员会相关业务部门。“欧洲议会的审议和讨论可能会比较缓慢，根据以往其他领域有争议的草案的审议速度，预计仍需半年到一年才能最终形成正式法规。”忻华说。

文耶也认为：“欧委员会提出的此类干预措施得到了强有力的政治支持。欧洲议会就此议题将会有激烈辩论，众多将受此影响的经营者也将进行大量游说。这将是一列沿着轨道疾驰而来的火车，在途中获取源源不断的动力而不是失去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