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过疫情的洗礼后,中国经济已经率先走出阴霾。但随之而来的,仍是重重疑问:当前经济复苏面临怎样的问题?下一步的趋势如何?2021年中国经济可能会面临怎样的风险和挑战?当前超常规政策何时怎样退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战略到底如何从“十三五”向“十四五”进行全面转换?
11月28日,在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中诚信国际信用评级有限责任公司主办的“中国宏观经济论坛(2020-2021)”上,多位专家对此进行了探讨。
在中国人民大学校长刘伟看来,我国面临的环境从外部看,受到某些西方国家采取战略性、全方位的阻碍、干扰,甚至是打压,给我国经济增长带来了困难、挑战和不确定性;从内部来看,我国GDP总量去年接近100万亿元人民币,人均GDP迈上100美元的新台阶,但同时,也面临经济增长速度持续下滑、经济增长质量总体不高等问题。
因此,必须树立新的发展理念,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将经济增长方式从依靠要素投入为主,转向依靠要素效率和全要素生产率提升为主,从而实现经济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
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刘元春代表课题组发布的报告则显示,预计四季度GDP增速达到5.9%,2020年全年经济增速为2.3%。由于经济的持续复苏和基数因素,预计2021年各类宏观参数将全面反弹,全年GDP增速有望达到8.1%,并呈现出明显的前高后低态势,从一季度11.4%的增速降至四季度的5.4%。
“不能把2020年和2021年割裂来看,2020年很多经济运行的逻辑,将在2021年出现不对称的表现。当前经济复苏远没有到常态化水平,经济复苏的核心力量依然来自于超常规的疫情纾困政策。2021年中国经济将出现8%左右的高增长,会出现同比增长很好,但实际运行依然艰难的局面。”刘元春表示。
构建双循环发展
受新冠肺炎疫情冲击,2020年我国经济走过跌宕起伏的一年。一季度经济大幅下挫6.8%,随着疫情防控显效以及全域范围复工复产工作的推进,前期积压的需求在逐步释放,加之超常规的疫情对冲政策的出台,二季度我国经济恢复到3.2%的增长,三季度经济增速走高至4.9%,四季度经济增速有望继续回升。
“今年很重要的故事就是V型反转。”刘元春表示。V型反转中,工业增速从2月份的-13.5%提升到10月的6.9%;服务业指数从-13%提升到7.4%;固定资产从-24.5%提升到1.8%;消费品从-20.5%提升到4.3%;出口从-15.57%提升到7.6%。这种V型反转是今年世界经济中的一抹亮色。
在刘元春看来,当前,工业已经恢复常态;高技术产业韧性十足,增加值和投资双双逆势增长;外资外贸预期超预期增长;投资消费持续恢复,内需增长动力有所增强;就业提前三个月完成全年目标;财政和基金收入出现明显反转;金融市场整体稳定;地产市场整体出现温和调整,但是投资一马当先。
尤值一提的是,得益于我国较早控制住疫情,以及稳定可靠的供应链产业链,我国工业部门为世界各国提供了大量防疫和宅经济物资,也承接了部分海外转移过来的订单生产需求,在全球经济陷入衰退的背景下,中国外需不仅没有随着世界贸易的崩溃而崩溃,反而历次出现超预期的反转,为中国内循环的重启和整体经济的复苏提供了强大的支撑。
不过,在CMF课题组看来,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背景下,2020年经济运行的不确定性或仍将延续到2021年。
比如,外部环境进一步复杂化,可能冲击国际、国内双循环;总需求持续疲软,实际利率上扬,通胀率有所下降,债务通缩风险可能会上扬;结构分化较为严重,不同层面的短板效应可能会显化;失业率上扬风险依然较大,中等收入群体所受到的冲击可能滞后显现;微观主体的积极性活跃程度不够;债务高启,利率回升,金融问题可能显化;此外,战略转换、政策退出也可能带来系列摩擦和新风险。
不过,在刘伟看来,2021年我国将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诸如扩内需、要素市场化改革、“卡脖子”项目攻关等有望进一步推进,经济平稳增长的基础可能更为扎实。
按照预测,四季度经济增长5.9%,2020年全年经济增长2.3%,为全球主要经济体中唯一实现正增长的经济体。2021年,我国增长速度或在8.1%左右,一季度或达到12%以上,四季度可能会跌破6%,呈现“前低后高”的状态。
超常规政策逐步退出
在刘元春看来,当前经济复苏远未达到常态化水平,经济复苏的核心力量依然来自超常规的疫情纾困政策,且具有强烈的不稳定、不均衡、不确定的特征,这决定了扩张性的宏观经济政策定位不宜大幅度转向,但政策的边际调整必须启动。
事实上,为了对冲疫情负面影响,2020年宏观政策给出了特殊时期的特殊举措,最显著的莫过于更为积极的财政政策,包括赤字率3.6%以上,赤字规模3.76万亿元,较上年增长1万亿元;发行1万亿抗疫特别国债,3.75万亿元地方专项债,较上年增加1.6万亿元。
CMF课题组认为,明年的宏观政策要以稳定物价、充分就业为锚,以全面扩大内需、缩小供需缺口为基本目标,为新战略启动创造良好的宏观环境,妥善安排抗疫政策、纾困政策的退出,积极应对金融风险显化的挑战,逐步回归到常态化宏观调控模式。同时高度重视政府债务率快速上升和面临的结构性问题,超常规的积极财政政策需要在2021年二季度逐步向常规性积极财政政策进行转变。
“赤字率要进行明显下滑,同时考虑到明年GDP名义增长幅度或达到8.9%,财政预算收入增速可能达到9%左右,因此,明年财政实际支出规模可以达到23万亿左右,比2020年支出规模依然要高1.5%。我们认为这种财政还是具有可支撑性的。”刘元春表示。
同时,他认为,特别国债要取消,专项债的规模要下调;对于特殊行业、特殊主体要制定新一轮的退坡计划和政策;对于地区财政的困难程度要有新一轮的办法,而不是简单化;重点配合新发展格局的战略布局进行财政支出结构的重点调整。加强科技创新攻关,对国内大循环、关键产业链进行再布局调整,积极对接新的扩大内需战略。
“货币政策虽然在三季度已经做出边际调整,但是今年经济实际增速可能在2.3%,前三季度M2增长了10.9%,社会融资存量增速达到13.5%,这仍然是个超常规的数量政策。2021年需要有所调整。”刘云春指出。
此外,要高度重视当前高债务率与高实际利率组合带来的多难问题。CMF课题组表示,2020年底宏观杠杆率预计达到286%,较去年提高32.2个百分点。当前中国宏观经济尚未摆脱疫情影响,各类微观主体绩效还在恢复中。随着偿债高峰期的到来,在货币政策正常化的过程中,可能出现违约风险的集中暴露。这需要有前瞻性的应对举措,要防止实体经济持续低迷条件下资金的脱实向虚带来的泡沫化问题,防止政策退出和债务调整之间的资金链断裂导致的风险叠加、风险释放和风险制造的问题。
金融信贷政策的退出要保持相对平缓的节奏,加强市场沟通和预期引导。
要高度重视经济复苏退出时的风险政策。应对未来的风险挑战,中国需要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际国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我们必须要抓住疫情期间中国率先复苏的窗口期,大力推动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国际新发展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