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出口复苏的景气在进一步扩散

10月12日，笔者曾在《为何新出口订单指数未能预见本轮出口复苏》一文中，分析前8个月的数据后指出，新出口订单指数持续低于荣枯线，而4月份以来出口增长超预期，二者的背离反映了本轮出口复苏的不平衡、不充分。新出口订单指数继9月份升至50.8后，10月份进一步升至51.0。最近，媒体更有不少关于海外订单向国内转移、很多企业订单接到手软的报道。那么，沿用上次《商品名称及编码协调制度的国际公约》(简称协调制度，缩写为HS)对商品的二级分类进行分析，第三季度我国出口有什么新变化呢？

第三季度出口部门复苏态势更加明显

今年初，由于新冠肺炎疫情集中暴发，我国进入抗疫模式，生产经营、人员流动陷于停滞。但随着3月底本土疫情传播基本阻断，在疫情防控常态化前提下，国内经济社会秩序逐渐恢复。4月份以来，出口(以下如非特指，均为以人民币计价)连续6个月同比正增长。前三季度，出口累计同比增长1.8%，较第一季度降幅回升了13.2个百分点。虽然以美元计价，我国出口累计同比仍下降0.8%，但与同期全球贸易两位数的降幅相比，成绩来之不易。

从季度数据看，第一季度，受经济大封锁影响，我国外贸出口几乎遭受了无差别打击。当季，在97章商品(根据HS二级分类，总计有98章商品，其中第77章作为协调制度的备用章空缺)中，同比正增长的出口商品章数仅占25.8%，相关商品出口额合计仅占出口总额的7.0%。之后两个季度，恢复同比正增长的出口商品章数及相关商品出口额占比均出现了较大改善。到第三季度，同比正增长的商品章数占到47.4%，相关商品出口总额合计占到82.0%。

从第三季度各月数据看，形势也是日趋好转。9月份，月度同比正增长的出口商品章数占到56.7%，相关商品出口总额合计占到88.6%。这是今年我国出口商品正增长种类首次占比过半，显示出口部门的景气在加速扩散。这或许是9、10月份新出口订单指数连续升破荣枯线的重要原因。

关于抗疫物资以外的采购订单向国内转移的现象，也可以从相关数据中得到佐证。如第73章“钢铁制品”商品出口，今年前三季度各季分别同比增长-13.0%、5.2%和7.1%，累计同比增长0.6%；第85章“电机、电气设备及其零件；录音机及放声机、电视图像等”商品出口，分别增长-8.5%、6.0%、11.2%和3.5%；第87章“车辆及其零件、附件，但铁道及电车道车辆除外”商品出口，分别增长-9.2%、-10.3%、7.2%和-3.6%；第94章“家具；寝具、褥垫、弹簧床垫、软坐垫及类似的填充制品等”商品出口，分别增长-19.6%、1.7%、27.8%和4.6%；第95章“玩具、游戏品、运动用品及其零件、附件”商品出口，分别增长-20.8%、-2.0%、15.7%和2.9%。

本轮出口属于非典型复苏但形势趋于好转

2017~2019年，我国出口额持续正增长，分别较上年增长10.8%、7.1%和0.5%。从HS2分类看，这三年出口部门均是较为普遍的恢复，在97章商品中：2017年，正增长的出口商品章数占到82.5%，相关商品出口总额合计占94.2%；2018年，正增长的商品章数占到81.4%，相关商品出口总额合计占85.9%；2019年，正增长的商品章数占到76.3%，相关商品出口总额合计占88.8%。

今年前三季度，累计同比增速已超过了去年全年，但正增长的出口商品章数占到38.1%，相关商品出口总额合计占72.0%。这远低于往年出口增长时，正增长商品章数占比约八成，合计出口额占比约九成的水平。

当然，与往年相比，今年第三季度的前述差距已有较大改善。特别是到9月份，出口复苏水平基本已接近去年全年的水平。10月份新出口订单指数继续上升，预计出口景气正在加速扩散。

出口交货值数据也可印证不平衡的复苏正改善

从历史经验看，2015年初至今年7月，我国月度工业企业出口交货值(人民币计价)同比变动与出口额变动的相关性为+0.658，二者月度累计同比变动的相关性更是高达+0.886。

2017至2019年，我国出口额同比正增长，工业企业出口交货值也是正增长，分别较上年增长10.7%、8.5%和1.3%。从分行业数据看，这三年均为较全面的行业复苏。在40个行业中：2017年，恢复出口正增长的行业数占到80%，相关行业出口交货值合计占93.8%；2018年，恢复正增长的行业数占到85.0%，相关行业出口交货值合计占96.9%；2019年，恢复正增长的行业数占到50.0%，相关行业出口交货值合计占76.6%。

今年前三季度，工业企业出口交货值同比下降3.1%，降幅较上半年回落1.8个百分点，较一季度回落7.2个百分点，也显示出口状况在逐渐好转。然而，从分行业的季度累计数看，前三季度同比正增长的行业出口交货值合计占比达到51.4%，远低于前些年的该项占比。特别是同期正增长的行业数为6个(包括“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医药制造业”“专用设备制造业”“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废弃资源综合利用业”和“水的生产和供应业”)，仅占行业总数的15%，也显示行业出口复苏面远弱于以往。

鉴于迄今出口交货值依然累计同比负增长，行业复苏不景气也在情理之中。但好消息是，今年前三季度，正增长行业出口交货值占比已远高于第一季度占比4.3%的水平。而且，第二、三季度各月数据算术平均后，正增长行业出口交货值占比季度平均值分别为61.4%和64.8%，也呈现逐季改善的态势。

这次我国能以较少种类商品拉动整个出口增长，正如海关总署在前三季度进出口情况发布会上指出的，展现了我国出口行业较强的韧性：一是反映了国内企业适应性强，迅速扩产或转产，全力出口包括口罩在内的纺织品、医疗器械、药品等防疫物资；二是凸显了国内消费类电子产品产业链供应链优势，笔记本电脑、平板电脑、家电等“宅经济”商品出口大增；三是抓住了国内生产端率先恢复的机会，有效弥补全球供给缺口，吸引了海外订单转移。

(作者系中银证券全球首席经济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