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应适时启动全球易货贸易战略

中国需要研究和探索新的贸易制度，形成新的国际化制度红利：设计和建立现代化易货贸易生态、标准、联盟与制度，占领全球价值链制高点；推动交易制度与货币制度的联动改革与创新，实现更加公平、更加有效、更加科学的贸易环境。

智库观点

邹平座

现代易货贸易始于20世纪50年代的美国，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已成为21世纪全球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不但是企业处理闲置资产、积压库存的增值策略，更成为企业扩大贸易机会、扩展营销渠道、获得额外利润的全球贸易手段。国际互换贸易协会(IRTA)预测：今后五年内，易货公司客户数目将翻一番，平均年增长率可达到15%。据统计，全球易货贸易总量至2019年末约为4.2万亿美元，美国易货贸易占全世界商业交易总量的30%，各国已经出台各种政策扶持易货贸易的发展，相当一部分进出口企业尝到了其中的好处。

面对复杂严峻的国际贸易形势，中国需要研究和探索新的贸易制度，形成新的国际化制度红利。设计和建立现代化易货贸易生态、标准、联盟与制度，占领全球价值链制高点。推动交易制度与货币制度的联动改革与创新，实现更加公平、更加有效、更加科学的贸易环境。

实施全球易货贸易的优劣势

(一)优势

中国有14亿人口，是全球最大的制造业和货物贸易国。这些优势为中国建立全球易货贸易总平台奠定了无可比拟的优势。

中国风险防火墙较好，与全球货币、贸易具有隔离设施，可以有效防止“货币掠夺”转化为“资源掠夺”。中国相对独立自主的经济制度、贸易制度和货币制度在防范“资源性占领”和“危机病毒传染”方面具有较好的隔断。

中国是超市场的市场经济，具有“弯道超车”的操作空间与机制。主要表现在中国有发达的信息化体系、可以超越市场信息形成更高层次的信息强度，从而实现对西方市场自发秩序的跨越。由于中国是全球最大贸易国，在全球易货贸易中所占比例较大。本世纪以来，中国信息化与智能化产业快速发展，建立了全球一流的信息化基础设施，完全有能力建设与主导全球易货贸易的信息化平台与生态。这种优势是其他国家所不具备的。而且，中国的国企具有竞争与防范危机的“超市场功能”，具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

中国的社会制度强调“人民中心”论，这为“区块链+人的价值”的数字货币交易制度提供了重要的制度保障。

(二)劣势

中国的贸易体系仍存在脆弱性，市场体系仍不健全，监管制度需要进一步完善。特别是近几年来，在全球贸易竞争格局中，美国联合一些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以“中国是非市场经济国家”等为名，对中国的外向型经济、“一带一路”倡议等进行围堵。

在全球贸易制度与货币制度中，中国缺少话语权和缺乏主导权。

货币结算与金融主导权由美国操控，特别是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霸权地位，使美国拥有攻击和制裁中国的能力和手段。

中国国内经济贸易基础脆弱，制造业呈现衰退，实体经济下沉，中小企业和民营企业发展困难，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和家庭债务风险不断加大。特别是近几年中国外贸企业受到内外条件恶化的影响，竞争力相对下降。

实施全球易货贸易的机遇与挑战

(一)机遇

尽管中国在国际贸易中面临很多困难和风险，但应该清醒看到，中国也面临重大历史性机遇。

全球贸易与货币格局正处于重大转折点，现有全球贸易与货币上层建筑正在瓦解。美元霸权的本质被越来越多的国家所认知，特别是很多贫穷的市场经济国家愈发感觉到，正是美国的“吸血机器”制造了他们的长期贫困。欧洲国家也在反思，欧洲目前的经济困难与“美国吸血模式”高度相关。

资本主义自由市场经济开始暴露出很多致命弱点。实际上，市场具有与生俱来的局限性：信息不充分、有效需求失衡、交易成本攀升、效用失真、市场与社会及自然的价值冲突等，这些问题不断积累，产生各种危机。科技革命特别是信息化变革将摧毁传统市场经济及其赖以生存的价值理论，正在重构新的市场规律。全球需要对贸易制度与货币制度进行改革。

全球经济变革与中国的特殊背景迎来“中国机遇”。全球经济从商品经济向数字经济转换，从股份制经济向“通证经济”转换，货币制度由信用货币向“价值货币”转换。近几年来，中国经济转型取得重要成果，信息经济与智能化经济在全球居于前列。面对全球变革，中国没有西方国家巨大的制度成本、沉淀成本，现有的制度安排为全球贸易制度与货币制度的创新提供了重要条件。

(二)挑战

科技革命与智能化革命，使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千年之大转折。在转折点上的方向与道路选择决定未来百年甚至是千年的盛衰，中国必须参与和主导全球贸易制度和货币制度重构。

世界贸易体系正在重构，西方国家不承认中国市场经济地位，意欲孤立中国。世界货币体系正在重构，美国可能通过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收购全球资源，恢复强势货币；美联储极有可能与脸书联合推出“数字美元”，构建“数字布雷顿森林体系”，形成长期的美元霸权地位。

积极探讨全球易货贸易体系的构建

面对复杂的全球形势，中国需要研究和确立相应的贸易战略和货币战略。

中国在贸易制度与货币制度方面要有所创新，用“价值平价”(亦称“人的价值平价”)为基准的“易货贸易”逐步减少美元霸权对中国的影响与风险。任何一种体系的形成必须有深刻的思想理论创新与技术创新。没有伟大的思想就没有伟大的实践，中国必须解放思想。创新人类的贸易制度与货币制度需要一种全人类的“共识思想”“共担机制”“共享机制”“共生机制”“共赢机制”。这“五共要素”是我们与全球谈判的基础，也是制度创新的原则。

创新全球易货贸易总部基地和“全球易货贸易联合会”，通过会员制与“全球供应链联合体”“全球价值链联合体”形成“三位一体”的新型国际贸易制度和货币制度。“三位一体”战略实施的要点在于：微观机制是企业，通过供应链价值链，在市场规则下，在共识、共享、共生、共赢、共担的基础上自发组织机制，这不同于以往任何国际组织。

现有的以国家政府为主体的国际贸易组织与国际货币组织受制于霸权制度与霸权货币，而科技革命的出现，特别是大数据、区块链、智能化等新型技术与基础设施的出现，使人类的意识形态转变到“共享、共识、共生、共赢”和“人的价值最大化”的价值体系，注定解构现有的国际贸易与货币制度的理论与技术体系。因此，创新国际贸易制度与货币制度是科技革命引起的历史必然。

通过政府外包服务和混合所有制模式，在国内自由贸易区先行先试。组合国内一流科技企业、互联网企业、物联网企业、智能化企业参与系统平台建设和生态建设，打造高质量高水平全球易货贸易总部基地和“三位一体”信息化平台，整合全球供应链与价值链资源，并且把基础设施延伸到全球每个角落。

外贸企业都深受货币不稳定和贸易条件恶化之苦，一旦开放此平台，必定广受欢迎。实际上，全球易货贸易近几年已经取得较快发展。微观主体与市场机制驱动的“三位一体”架构，具有内在发展动力，并且能够较快形成资源集聚效应，通过“三位一体”机制和体系，迅速向全球推广与复制。这种模式是解决当前中国受到一些国家贸易围攻的重要方案。

设计“价值平价”的易货贸易的交易规则和全球化标准，打造知识产权体系和全球互联网组织体系，建立“价值平价”的交易中心。

加强科学监管，建立专门的大数据监管与监测体系，制定严格的准入制度与技术标准，防止“一窝蜂”产生的道德风险与逆向选择，从一开始就建立全球最先进的“安全防火墙”。

科技革命引领百年变局甚至是千年转折，中国需要在人类历史中有所担当、有所创新、有所贡献。中国应尽快探索建立基于全球利益与价值诉求的“全球易货贸易体系”，使全球贸易制度和货币制度的交易成本下降，交易收益大幅度上升，实现全世界的共享、共识、共生、共赢。

(作者系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研究所首席研究员)